济涛法师
济涛法师(1904~1978年)编辑本段
民国时代,中兴律宗的佛门大德,当然以弘一大师为首。其次,慈舟法师一生弘扬律学,持戒念佛,也受到佛门四众的尊崇。而一九四九年之后,在台湾也有两位弘传律学的大德,一位是本文传主的济涛法师,一位是创办南普陀佛学院的广化法师。此处先介绍律学大德、《济涛律师遗集》的作者──济涛律师。
济涛律师,俗家姓梁名书香,出家后法名仁培、字济涛。他是辽宁省锦县人,光绪三十年(一九〇四年)出生。济涛少壮时代,曾参加军旅,在东北军中,由基层干部而至升任营长。那时是国内军阀混战的时代,如一九二一年到民国二十年这段时间内,两次的“奉直大战”,及东北军挥军入关,组织“安国军”,取代北洋政府,以至于国民革命军北伐,东北军撤出关外等战役,他都参加过。据说在一次战役中失机兵败,他愤而欲自杀,遇到一个老和尚为他说法,因而获救,并由此信了佛。一九三一年“九一八事变”,日寇侵略军窃占沈阳,而东北军仍在华北参加内战,不能卫国保土。以此使他深感世事无常,风云幻变,一切如过眼云烟,遂萌出家之想。
一九三二年,这位二十九岁的带兵官梁书香,脱下军装,投身于龙江钟灵寺,依经一老和尚剃度出家,在寺中礼佛读经,研究教典,忏悔昔业。一九三五年,哈尔滨极乐寺传戒,济涛到极乐寺受持三坛大戒,取得比丘身份。哈尔滨的极乐寺,是一九二三年,倓虚老和尚在哈尔滨特区行政长官朱子桥,和中东铁路稽察局长陈子青两位居士支持下所创办的。倓老任了六年住持,一九二九年退位,由协助他创办极乐寺的定西法师继任。所以这次传戒,定西法师是得戒和尚。以此因缘,成为后来他们同在香港芙蓉山创建东林寺,弘传净土的远因。
济师受戒后,到沈阳般若寺担任职事,并学习天台教乘,作解行并运,自益化他之本。一九四五年日寇侵华战争事败投降,翌年济师到青岛湛山寺,依倓虚老和尚学习天台教仪。是时国共内战复起,由东北、华北延及江南。三十八年战局激化,青岛亦岌岌可危。倓虚老和尚受香港叶恭绰、王学仁诸居士之邀,到香港去办华南学佛院。这时定西、乐果两法师在青岛湛山寺,他两人准备到宁波观宗寺祭拜祖塔,二十多名湛山佛学院的学僧,跟随两法师乘轮南下,济师也是随行者之一。一行人抵达上海,临时在苏州灵岩山下院浦东海会寺挂单暂住。未几,上海亦告不稳,他们一行人又乘轮抵广州,由广州到了香港。
这时,倓虚老和尚在叶恭绰、王学仁诸居士的护持下,于香港荃湾弘法精舍,创办了“华南学佛院”,定西、乐果两法师到佛学院任教,学僧们也入院受学,济师也在弘法精舍任职事。三年之后,华南学佛院首届学僧毕业,定西法师想带领学僧到山中结茅念佛,而苦于没有地方。这时南天竺寺住持茂蕊法师伸出援手,他把芙蓉山的一块一万四千尺土地赠送给定西法师,定西法师在此地建了几间简陋的木屋,命名曰“东林净舍”。济涛和另外几位学僧,随著定西法师到了芙蓉山。
定西法师带著学僧们在芙蓉山念佛清修,也应各佛教团体信众礼请,到各处讲经说法。由是道誉日隆,芙蓉山也信徒云集,施舍不断。于是东林净舍后来改名为东林念佛堂,由原来的数间木屋,也改建为宏伟庄严的大雄宝殿。至此,东林念佛堂又改名为东林寺,由定西老法师出任住持,济涛法师担任监院,常住众日增,东林寺也成为一处名闻遐迩的净土道场。寺中订立规约,以持戒念佛为主,十余年如一日,各方称道。在这十多年中,东林寺由创建到开拓,定西老和尚主要的助手,就是济涛法师。事实上,一些事务性的工作,以至于建筑施工及监督等,也全是济师所经办。
一九六二年五月,定西老和尚示寂,济涛为老和尚助念治丧,一切如礼。并受众公推继任东林寺住持。同时倓虚老和尚也为他传法授记,为天台正脉第四十五世法嗣。济师于一九五二年到东林精舍,五十一年接任东林寺住持,连任九年。在这前后二十年中,他弘法任事之余,深入律藏,钻研“四分”。至此他深感自己虽已受具戒,而实未得戒。他发心拜“占察忏”,求清净戒体,恳切至诚,蒙佛加被,业障消除,清净轮相现前,得净戒品。此后他发愿继弘一大师遗志,持律弘戒,劝四众学律。
一九七一年,他辞去东林寺住持,由香港来到台湾,驻锡南投埔里观音山圆通寺,建立男众静修道场。住众持戒念佛,过午不食,自恣诵戒,结夏安居,一切悉如世尊遗制。他在寺宣讲比丘戒法,僧众和合。可谓道场清净,正法住世。六十二年,他应屏东东山寺天机尼师之请,主持结夏安居,讲比丘尼戒,前后三年,开台湾寺院讲戒之风气。在东山寺讲戒期间,听戒尼众一百二十余人,男众二十三人,结夏时全体参加,是结夏人数最多的一次,法喜充满,盛况一时。
以后他复在高雄佛教堂,台南湛然寺两处讲在家菩萨戒,在高雄阿莲乡三聚精舍讲比丘尼戒,法筵所施,四众蒙益。他提倡印行南山三大部《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》、《羯磨疏济缘记》、《戒本疏行宗记》,广为流通,以扩大影响。他曾发心要创办一所律学院,惜以机缘未熟,未能如愿。一九七八年,他年已七十五岁,在观音山因地滑跌倒,腿骨跌断。他自知行将迁化,不愿就医,预写遗书,嘱托后事,每日唯佛是念,惟净土是归。虽断腿处不觉有何痛苦,而体力日衰,精神日颓。
事为台中南普陀寺广化法师所闻,赶到埔里观音山,至病榻前恳切相告曰:“长老!您不能走,您若走,吾国律宗将中绝矣!长老且留下来,我与您合作,您为主,我为副,合力创办一所律学院,培植僧材,续佛慧命。”
办律学院,是济师唯一心愿,他闻言精神一振,曰:
“我已年迈气衰,无能办事,你为主,我为副。”
两人彼此谦让再三,广化不再与争,曰:“我不敢与长老抬杠,我听命于您,您命我如何办,我就如何办。唯一的要事,是先把您的病治好。”(抬杠,是争辩的意思)济老闻之大喜,一改其不住院,不打针吃药的主张,立命打点行李,翌日即到台北住院,无奈住院七日,病况未见好转,反而加重。他坚主回观音山,静候往生。回山之后,在其往生前夕,广化法师又赶到山上。济师在病榻上,命弟子将其生平著作,搬到病榻前,给广化法师检视。那一大堆手稿,多是有关律藏的札记纸片,大者盈尺,小者寸许,皆法句嘉言,弥足珍贵。广化法师知其心意,说:“长老放心,这些稿件,我代您整理,将来书成流通益世,不使您老心血白费。”
济老闻之,两眼滚出豆大泪珠,面现感激之色。未几,于是年(一九七八年)十一月十二日(戊午岁十月十二日),在广化法师率领大众念佛声中,安详坐逝。荼毗后,三十二齿全存,得五色舍利数百粒。
济老往生后,广化法师不负亡友所托,即住在观音山圆通寺,假济老禅房为书室,为其整理《遗集》,经数月之力,在大堆遗稿中,爬梳整理出《济涛律师遗集》一钜册,都四十余万言,排版印刷行世。
济老一生,教观总持,绍律南山,教宗天台,行在净土。他日常笃于学问,无间寒暑。除孜孜于研究教诲外,尤重行持,暇时结跏跌坐,修观念佛,从不与人谈笑,以其浪费光阴也。他孤寂成性,澹泊耐苦,安心奉道,不与世俗人交往。这固然是持戒修律的结果,然亦未始不是他法筵不盛的原因吧!
济老所遗留的《济涛律师遗集》,是他生前阅藏的札记。全是逐阅逐录,并加上个人的读经心得,记录在大小不等的纸片上。济老往生后,由南普陀佛学院院长广化法师代为整理编辑成书,刊印发行。这部《遗集》,二十五开本,全文近千页,四十余万言,分上下两卷,上卷《戒学品》计九章:一、〈护教匡时章〉。二、〈奉持违犯章〉。三、〈事理忏悔章〉。四、〈四众共学章〉。五、〈声闻戒法章〉。六、〈大乘不共章〉。七、〈律宗史乘章〉。八、〈不杀生戒章〉。九、〈戒学要录章〉。下卷《定慧品》计七章:一、〈三宝章〉。二、〈布施章〉。三、〈忍辱章〉。四、〈禅观章〉。五、〈教纲章〉。六、〈教相章〉。七、〈净土章〉。
这本书的精华,在首章〈护教匡时〉一章中,广化法师的序文,对于此章特别加以介绍:
佛制“比丘不得度尼”、“僧尼不得共住”,此则古今中外凡有佛法处,莫不皆然,唯独日本于明治维新后例外。在其本土及其统治地区,自行新政以来,僧尼共住,比丘度尼,视为常事。其实日本亦有清净修行道场,余曾闻先师兄振光法师,早年游历日本时,步行二点多钟,去参礼日本有二百余比丘清净修行之道场。据说此种道场,不喜外人参观,交通不便,鲜为外人所知。
台湾佛教过去受日本统制五十余年,遭受日僧同化,亦皆“比丘度尼”、“僧尼共住”。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,台湾光复,回归祖国,那是本当纠正此种非法风气,乃因大陆变色,长老大德播迁来台,惊魂不定,全力从事世界僧伽大会,及华僧大会等公务,无法兼顾纠正此种陋规。及至有人──如济老辈,披阅《大藏经》,发现“比丘度尼”、“僧尼共住”皆为非法,但此时长老大德们已剃度一大群比丘尼弟子,且皆僧尼共住久矣!失却纠正机缘,诚可叹惜。
《大藏经》对于“比丘度尼”、“僧尼共住”是怎么说的呢?《遗集·护教匡时章》说:
佛告诸弟子:“汝慎莫妄度沙弥尼,女人姿态难保,悦在须臾,以复起恶念。譬如水泡一起一灭,无有常定能见人根,观其大行,早见宿罪,今以尽度,便得道者,急当度之。自非菩萨、阿罗汉,不可度尼。”以律论文证四众同一寺住,比丘请比丘尼为监院,比丘于尼众寺舍陛座为住持,比丘尼做比丘僧寺住持,皆大违佛制。以愚教故,不自觉知,更重增不无知罪。
〈匡正时弊章〉另一段经文曰:
僧尼同住违经戒:《佛说四辈经》云:“佛言:‘若有女人,出家除发为道,以去爱欲。当专精静处,不得与出家男子同庙止。若行师受当有等类,不得独往禀受。常当晚出早还。不得妄出庙宿止。但得教受女人,不得教受男子。所著衣服,不得刻缯帛彩色苾芬,不得轻言戏笑,不得贪财宝物,戒行清净,名为出家道人。若轻言戏调,未语预笑,心志不寂,意行秽浊,恶口骂詈,轻言不节,不能静处,憍慢自大,不自检敕者,虽复出家,故是贱人,非出家子弟也。’”
济师在此段文字后有“札记”曰:“引文证成四众道非法,我国僧尼违教者多。”济师并不是徒事空言,律人而不律己,他住持的埔里观音山圆通寺,就是一处静修男众道场。他一生不度女性出家,他是依律而行的。如何才能匡正这种时弊呢?广化法师在本书的序文中说:
希望我国全体僧尼,联合起来,匡正时弊,如法修行,既往不究。对已经剃度尼众之比丘,照常竭诚恭敬,但力劝今后莫再度尼,亦劝有志出家之女众,莫求比丘剃度;对已经僧尼共住之寺院,照常大力护持,四事供养,不可或缺,但力劝今后勿再修建四众共住之道场。此种作风虽稍嫌迟缓,幸能平稳改正,十年二十年后全功矣!
“比丘度尼”、“僧尼共住”,是日本佛教遗留下的陋习。台湾光复之后,未能及时改正,沿用至今,以致积非成是,习以为常,到了见怪不怪、理所当然的地步。事实上,这是违背佛制的,何时佛门中有领导佛教龙象出世,作狮子吼,振聋发瞆,来纠正这陋习呢?
(于凌波著)(根据网上资料编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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